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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端】血引 三十-三十二(涉及生子)

三十

陵端躺在晨星的里侧,疲惫不堪又睡不着。他偷着睁开一条缝,晨星手脚撩开的香睡着。

陵越睡在外侧,一直保持着刚睡下的姿势,整个人平躺着,双手叠放在腹部,胸口不急不慢的上下起伏,看起来是睡得沉稳。

临天阁静的离谱,陵端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开始是伴随着陵越的呼吸一下一下,然后是越来越快。

夜深人静的时候,满腹心事的人本就是容易胡思乱想,陵端也不例外,何况加上睡前发生的事。

 

大概是因为换了新地方,晨星今晚格外兴奋,在陵越的床上左翻右滚的不肯睡。陵端一边哄着他快睡,一边心里抱怨大师兄就不能把管师弟的劲儿拿点出来管儿子,光会一旁傻乐的看着。

陵越确实幸福的有些迷醉,看着儿子的睡颜,他忍不住先用手轻抚了两下晨星的小脸,接着又俯身亲了下。晨星感到有人蹭他,下意识的挥舞起小手,试图摆脱,同时发出几声“哼唧”,惹得陵越更加兴奋。

本来陵端趁着有空,想收拾下自己和晨星的东西,也就由着陵越瞎陶醉,见他越来越过分,赶紧阻止,带着些威胁说:“要是把晨星弄醒了,我可不管了,你自己哄睡他。”

陵越讪讪的住手,有些不好意思,见陵端手里的衣物,忽的说道:“我这有些东西要还给你。”

陵端困惑的看着陵越搬出一只不算小的箱子,里面装的满满的,除了有几样算是值些钱的,大部分都是平常东西。只是虽都是旧物,每一件摆放的整齐仔细,想是都被细心的保存着。

陵端疑惑的问道:“这些是我的么?”

“嗯,我一早想还你。只是一直没机会。”

想起自己空荡荡的屋子,陵端声音有些嘶哑:“为什么你会有我的东西?”

“他们清理你的屋子的时候,我私下留起来的。只是条件有限,我只捡了些觉得重要的。”

“以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听着刺耳的答案,陵端终于问出了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问。

若说他只是意外失踪,怎么会随便清理他的东西;若以为他死了,陵越又为何说找了他很久。难道他曾做过什么,导致师门要抹掉他的存在?

“大概半年前,你突然带着司榆从红叶湖去了幻沙妖市,之后便失了踪。谁也不知道你去那里的原因,只是从毕嗅那里问出了你被喂了忘忧草的药汁失了忆,又被救走的事情。”

“那之前呢?我为什么会去红叶湖?”陵端想起第一天回来时长老们提到过红叶湖,并说还有半年之类。他感觉得到,有很多事情陵越不肯说出来。

陵越果然没有直接回答:“陵端,我知道你一直想问以前的事,其实那些都不是秘密,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陵端急切的说道。

“你是被罚去红叶湖替老树捉虫一年,在你失踪前,还剩半年处罚。”

“处罚?我都做了什么?是不是很不好的事情?”陵端慌乱的说道。

陵越柔声安抚他说:“以前的事,纵然我自觉客观,也有难免带上私心。你的事情不该由我来评判,所以我才一直没说,只希望由你自己想起来。”

陵端明白陵越是不会说了,陵川他们也一直回避着这些话题,怕是自己犯的不是轻描淡写就可以过去的小错吧。

陵端拿起箱子里的东西仔细的看着,每一件都很熟悉,是他会喜欢的。他突然有些伤感,幽幽的说:“可我吃了忘忧草,还能想起来么?”

“毕嗅对这次的丹药很有信心。我们就信一次吧。”

 

陵端收回思绪,看着熟睡的陵越,又越过陵越看了眼屋子里的另一张床。

陵端想着他对着一张床无理取闹的事儿,陵越为何不问缘由的就忍受了?难道自己对他的那些不可告人的心思,陵越其实都知道么?知道又不说破,只会是一个原因,那就是陵越并不接受他的心意。

想到这里,陵端有些闷气的想背过身去。大概是一个姿势睡久了,半边身子已经压得有些发麻,稍一动弹就像被针扎,他忍不住发出细微的呻吟声,这时耳边响起陵越的声音。

“睡不习惯么?”陵越已向他这边侧过身,关心的低声问。

“没有。我吵醒你了?”陵端没想会把陵越睡觉都这么警觉。

“小时候带着兰生在野外流浪久了,习惯睡觉轻,不管你的事。”

“流浪?”陵端想着方家的排场,他们怎么会流浪?

“兰生是被方家收养的。我以后讲给你听。先睡吧。”陵越猜到陵端误会了什么。

陵端“嗯”了声,闭上眼睛装睡。不知怎的,陵端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个想法,陵越小时候的事情,到底是他忘记了还是他根本就不了解呢?

 

然而小孩子毕竟一晚上要起夜好几次,所以他们两人都没能睡囫囵。陵端早已经习惯,只是陵越坚持由他来,想到搬来这里的目的,陵端也不跟他争,只在一旁教着。陵越学的很用心。陵端想,也许陵越和晨星很快就可以不需要他了。

 

三十一

转眼间陵端搬到临天阁也有些日子,期间涵素真人来过信,说是芙蕖外公家有些事情,恐怕还要再耽搁上一段日子,其他的无甚事情发生。

天墉城的生活几乎是一成不变,只有晨星每天都在长大。晨星跟陵越相处久了,比以前更愿意亲近他了,不至于时时刻刻离不开陵端,甚至有时候陵越处理公事也带上晨星,让陵端也可以轻松上一天。

陵端觉得这样不太好,毕竟陵越现在是代理掌教处理事情。陵越笑道芙蕖小时候掌教真人才是真的时时不离身的带着,他这不过是遵循旧历而已。陵端黯然的想着以后终归要靠陵越自己,也由着他了。

 

这天陵越正忙着别的事儿,陵川匆匆跑来汇报说是炼丹房那边出事了,陵越一听立刻赶了过去。

由于天墉城内禁止炼丹,炼丹房是建在天墉城外的一小山洞里,所以未伤及其他。只是情况也不容乐观,炼丹炉是毁了。多亏有红玉在,算是保住了毕嗅一条命,总得休养一段时间才能继续工作。至于丹药有没有保留下,还要清理干净后才知道。

暂时稳住炼丹房的形势后,陵越先问起紫胤真人闭关的事情。时隔三年多,紫胤真人再度闭关肯定有缘由,其他弟子不知内情,红玉应该了解。

红玉解释与聚灵珠有关。按说聚灵珠落入人间数百年,本该饱含天地灵气,可直接孕育灵魂,只是晴雪拿到手的却是灵力几乎消耗殆尽的珠子,根本无法直接使用。

晴雪上次来也是请紫胤真人帮忙弄清缘由,可惜即使紫胤真人见识渊博,也参不透其中玄机,唯一办法就是重新收集灵气。但若靠聚灵珠自身的力量重新收集,即使天墉城清气旺盛,恐怕要等个上百年,须由人力的推进一把,而能有这个能耐的也只有紫胤真人了。至于晴雪,则继续在找寻毕方骨。

陵越听了心里伤感,红玉开解了他几句,又岔开话题问起他近况。陵越一一说了,找到陵端的事情不算意外,但听到晨星的时候,红玉大吃一惊,再听到晨星和陵端的关系更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红玉虽然想见见晨星,然而炼丹房还需要她看着善后,把晨星带到这里也不合适,也只能等一等了。

 

从炼丹房出来,陵越先回了临天阁,才想起来陵端说要带着晨星找陵川他们。陵越想临天阁日子闷,陵端难得出去透气,不打扰他们比较好,干脆继续去查阅资料好了。

陵越几乎翻遍幻沙妖市的资料,终于找到了一丝线索:某卷宗中记录着某年某月某日,从不明女妖手中得一灵体,灵体为脚踏七星的婴孩状,而日期就是在他面壁期间。

“女妖”二字扎进眼里,陵越一拳狠狠的砸在桌上。为什么会这样,晨星明明半点妖气也没有,他的娘亲怎么会是妖?

这实在太过讽刺,他一直以除妖卫道为己任,独子的娘竟然会是女妖。他究竟是着了什么道,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想到这里,陵越再按捺不住,冲回炼丹房,不顾红玉的阻拦,将重伤的毕嗅拎起来逼问。红玉捡起陵越丢在地上的卷轴,匆匆扫了几眼,才明了陵越为何这么激动。恐怕任谁都难以接受吧。

毕嗅痛的龇牙咧嘴,见红玉不劝阻,求饶道:“我只听说蛮珩从个女妖手里得了个能增强妖力的宝贝。听说这宝贝很抢手,蛮珩都舍不得拿出来卖,准备自己用,他藏得很严实,我没见过宝贝什么样。”

“你还知道什么!”看毕嗅眼珠乱转,陵越在他伤口上狠狠用了下力。

“哎呦呦,我说我说。你要找的那个人,就是拿着那把剑的人,他也是为了抢这个宝贝来的!哎吆吆,饶命啊,我说的是真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他就是在放那件宝贝的地方中的招才被抓的,而且跟他一块的那个犬妖妖力都快没了,他们不是抢这个宝贝去救命的,犯得着来送死么……”

 

陵越回到临天阁的时候,陵端早带着晨星回来了。陵越一进门,晨星就冲着他露出纯真的笑脸,咿咿呀呀的张开手要他抱。陵越几乎是从陵端那里将孩子抢过来,紧紧的搂在怀里。

陵越的心疼的厉害。是他刻意忽略陵端早拒绝了他的事情,忽略陵端为了司榆交出聚灵珠,甚至放弃珍贵的赎罪机会,冒险去闯幻沙妖市。

他忽略了那么多的事,尽管不断告诫自己晨星的娘在等他负责,仍然难以克制的沉浸在眼下虚幻的美好中。

只是真相竟然远超想象的残酷,陵端对晨星的好也是假的。原来陵端来说,晨星不过是用来治疗司榆的一件物品而已。如果陵端恢复记忆,是不是会立刻离开去找司榆?如果要牺牲晨星救司榆,陵端会这么做么?

这一刻,陵越意识到晨星是怎么来的根本不重要,哪怕晨星是妖怪,那也是他的骨肉,任谁都不能伤害的存在。倘若陵端真的要伤害晨星,他该怎么做?陵越实在无法想下去。

陵端看出陵越的不对劲儿,关心的问道:“我听陵川说炼丹房出了点问题,不严重吧?”

“已经没事了。”陵越嘶哑从嗓子里的挤出几个字。

“没人受伤吧?”见陵越摇头,陵端又问道:“炼的丹药呢?”

“丹药……炼丹炉毁了,一时也搞不清……很可能都被毁了吧……”陵越回答的同时,有些心虚的移开了目光。

 

三十二

尽管陵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但陵端能觉察到,从炼丹炉出事那天之后,一切都有了微妙的变化,陵越本就复杂的眼神中,更多了一份纠结。

 

“二师兄,你是怎么了?”陵川停下舞剑,问道他。

陵端毕竟是天墉城的二弟子,身上的责任不比陵越少,他既然修为还在,也需要抓紧恢复,好分摊起责任来。今天晨星跟着陵越,他就来找陵川他们一起练剑,不过才挽了个剑花,他就开始走神,陵川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开口。

陵端随口应付:“我太久没练剑,不太适应。”

陵川心说,二师兄你说谎的水平还是这么烂,也就能骗骗你自己了。他直截了当的说:“你就别操心大师兄了,晨星是他儿子,你早晚得放手,难不成你还在临天阁住一辈子?”

陵曦跟着说:“我可听说执剑长老快出关了,二师兄,你还不打算搬回来?”

“执剑长老对我有意见么?”陵端听了陵曦的话便问道。

陵川还没答话,肇术有些愤愤不平的抢先开口:“执剑长老除了他自己的徒弟,别说二师兄你……哎呦,你们打我干嘛!”

脑袋上被好几个人同时狠拍,肇术忍不住嚷嚷起来,几个人闹哄哄闹成一团,关于执剑长老的话题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等闹腾完,肇非又接着说道:“不过我觉得大师兄这几天是不对劲儿,以前也就是严厉点,现在简直是……暴躁,他这样能带好孩子么。”

“会不会跟屠苏师兄有关?”肇术自觉又嘴快了,赶紧加了句:“二师兄都知道屠苏师兄了,也没什么不能了说吧!”

肇立恍然大悟道:“我看肯定是!大师兄心里就装了屠苏师兄,他这么反常肯定是跟屠苏师兄有关。我还听说……”

几个人兴奋的七嘴八舌的议论起各种小道消息,陵川拦也拦不住,他再找陵端时,陵端已经扔了剑走了。

 

陵端回到临天阁的时候,陵越已经先回来了,晨星正被一冷艳的女子抱着逗弄。陵端看那女子穿着天墉城的衣服,年轻的容颜中带着成熟,便猜到了来历。果然陵越介绍说那女子就是剑灵红玉。

晨星一见他回来,便伸着手要找他。他先礼貌的叫了一声:“红玉姐。”才结果孩子,然后说:“既然你们有事商量,那我先带晨星出去转转。”

陵越未及开口,红玉反而阻拦说:“不必了。这事儿与你也有关。炼丹房已经清理完,只抢救出来这些。”说着拿出来一药瓶。

陵端的心一下子揪起来,陵越似乎也很紧张,他拿着药瓶的手都有些发抖,颤巍巍的从药瓶里倒出几颗半透明的药丸在手上。

“这次炼的解药还是失败了。”红玉叹气。

陵越说道:“我会把这些和以前的一样妥善销毁。”

红玉阻拦说:“毕嗅说这次已很接近成功。这些药已有解除忘忧草的功效。只是药丸未达到完全透明,说明毒素未炼净,吃了恐怕要中毒。至于这毒是微不足道还是致命,需等毕嗅恢复了再研究。”

“红玉姐的意思是……”

“这药丸放在炼丹房不安全,所以还是由你保管比较好。”

 

虽然知道炼制解药不可能一蹴而就,陵端还是有些失望。陵越似乎心情也很复杂,从红玉走后就一直握着药瓶出神,连晨星叫他都没有反应。整个晚上,他们就在沉默无言中度了过去。

 

有了变化的不光陵越,陵端觉得自己也变了,肇术他们的话还是像刺一样扎在他的心里。他和陵越的相处从微妙变得尴尬,除了关于晨星,两人似乎突然间没有了话可说。平淡的生活变成了没有尽头的煎熬。

 

又过了几日,紫胤真人终于出关了。陵越作为弟子,自然第一时间带着晨星去拜见师尊,汇报之前的一切。

陵端一个人四处晃悠,他不愿去找陵川他们,不想听他们有意无意提到的他完全不想听,也不记得的事情。可惜天不随人愿,假山另一边,另外几个偷懒弟子的话还是传进了他的耳朵。

“听说了么,执剑长老出关了,我真有些替二师兄担心。”一个人说。

第二个人不以为然的说:“以前的事不都既往不咎了么,而且二师兄也没真的伤到屠苏师兄嘛。”

第三个人明显不同意:“说是那么说,可你也知道,那是其他长老先不想处罚二师兄了,又不是执剑长老主动饶了二师兄的。”

第二个人不服气的反驳:“执剑长老都是成仙的人了,怎么可能那么小气量,你就瞎操心吧。”

第四个人突然插嘴:“哼,我说他就是区别对待。他徒弟被煞气控制就是不得已,我不是对屠苏师兄有意见,他肯为苍生牺牲我也很佩服。陵川师兄他们被二师兄挟持下山就跟对犯人似的审!我也不是对二师兄有意见啊,二师兄对咱们的好我也记着。我就是……”这个弟子没能继续说下去,毕竟这些不是他们该议论的,其他人见越说越过火,赶紧打断他,迅速转移了话题。

 

这些话听在陵端耳朵里好像晴天霹雳。陵端用最后的理智控制住自己上前质问他以前究竟做了多少罪大恶极的事。他们不会说的,就像陵越不告诉他,陵川回避这些话题,没人会说的。然而陵端的脑中一个声音不停的回响着:我要知道,我一定要知道。

他冲回到临天阁,一顿乱翻,终于找到了那瓶药。陵端倒出来三颗,毫不犹豫的一口吞了下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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