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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端】三十六-三十八(涉及生子)

三十六

陵端走了不远就支撑不住了,以他的修为驱动那阵法本就有些勉强,再加上被陵越打断真气逆流,伤势一时也说不清,好在无忧又返回来了,送他去的阙药翁那里。

 

到了药庐的时候,陵端已是半昏迷。阙药翁替他一把脉,心中一惊,立即运功替他强行反推真气,终于是保住陵端七经八脉的完好。

一番抢救之后,阙药翁才有了精力注意送陵端来的女子,以及同来的那只沉睡的黑狗。他自然看出无忧是妖怪,不过面上不动声色而已。

 

陵端醒来后一直靠在床头,整个人了无生气,整个屋子也是死气沉沉。

不知过了多久,陵端突然开口问道:“司榆情况如何?”

无忧在一旁煎药,突然被问,结结巴巴的回答说:“他还在沉睡,估计得过几日才能醒过来。”

司榆吸收了晨星的灵力,需要一定时日的融合,到现在一直是保持原形沉睡状态,等完全吸收就可以完全化成人形。

“你们今天就走,回红叶湖去。”陵端突然态度强硬起来。

“可是……”

“我们约定的,这些事不让司榆知道。”

陵端知道司榆肯定不会同意用晨星的灵力替自己疗伤,所以他找了无忧配合。无忧不知陵端与晨星的关系,怎么也没想到陵端竟然会愿意用他师兄的孩子替司榆治疗。

无忧想象得出司榆知道后的态度,可是又想到不这么做,说不出司榆再没有化成人的机会了,思前想后,最终她还是选了救治爱人。

“你不和我们一起走么?”无忧心里不愿意待在人界,但她毕竟不能把救了司榆的人一个人丢下不管。

“我有我的计划。你们待在这里不安全,快些离开吧。”

无忧看着陵端空洞的眼神,想问又忍住了,她和司榆不同,陵端并不信任她,不会和她说的。

“好吧。我听你的。如果你有需要,不管是什么,可以去红叶湖找我们。这是我替司榆向你保证的。”无忧临走前说道。

 

无忧他们走后,陵端休养了几天,算是能活动了。他不想闲着,主动要求帮阙药翁干活,阙药翁就让他自己给自己煎药。

“晨星呢?”药在炉子上的时候,阙药翁突然问。

陵端一愣,老老实实的回答:“跟他父亲在一起。” 

“等你伤好了会去找他们么?”

“他根本不记得发生过的事,我也不记得。他也不知道晨星和我的关系,我证明不了,我的血做不了滴血认亲。”说着,陵端心里痛的难受,他低下头,止不住眼泪往下流。

“你就这么放弃了?你舍得晨星?”陵端为了生晨星差点丢了性命,阙药翁是了解的。

“证明了也没用了。我伤害了晨星,他不会原谅我的,我也没法原谅我自己。”

“是为了救司榆是吗?”阙药翁早感到司榆身上带有晨星的灵力。

陵端点点头:“我没有办法,司榆为我和晨星才毁掉的千年的道行。但是我原谅不了我自己……”

能成精的凤毛麟角,大多本身就是出生于妖族,比如襄铃,就是凭着父亲送的几百年的功力,才能提前化成人。其余的基本上是有着或这或那的奇遇,而更多的是尚在修行中已遭捕杀。司榆想再次化成人形,除了借助外力几乎别无可能。

司榆为他们做的,陵端不能不还,他知道,换了陵越,陵越也会还。他的能力不够,只能借助晨星的灵力,如果是陵越的话,陵端相信陵越会牺牲他自己的灵力。

这就是他和陵越的差距。陵端从没有哪一刻比这时更后悔曾经虚度年华,荒废修行了。如果他能和陵越一样努力,有着和陵越一样的修为,就不需要伤害晨星了,也正因此,他更没法原谅自己。

阙药翁替他难过,但不能替他解开心结,只能安慰他暂且先在这里住些日子,好好养伤吧。

 

在阙药翁的治疗下,陵端的身体是一天好过一天,只是精神不济,整日郁郁寡欢的。阙药翁看他这样子,就想让他出去散散心,列了长长的清单让他去镇子上买。

陵端明白阙药翁的好意,乖乖的去了。他在镇上东奔西走了一天,其他都置办齐了,就差松鹤楼的招牌菜了。

陵端到了酒楼,点了菜,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出神,忽的“天墉城”的名字飘进耳朵里,刺激着他的神经。陵端不想听,然而越是排斥,邻桌几人的谈话偏偏一字不漏的钻进他的耳朵里。

“我还当你这回出去真听到什么新鲜事呢,不就是天墉城大弟子继任新掌教的事嘛,来来回回的传了好几回了,年年这么说,也没见真传位。”其中一个说。

另一个附和着:“就是,这种老掉牙的事儿你也拿出来说。”

第三个人得意的说道:“说你们没见识吧,谁跟你们说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了。我可是听说了大事!”

其他人一听,立马来了兴趣,催促道:“快说!快说!究竟什么大事?”

“他们那个大弟子啊,不是一直号称光风霁月的嘛?”那人故意卖起了关子,见其他人都瞪直了眼睛,才慢悠悠的说出来:“他啊,前阵子被人告发奸淫无辜女子,被废了武功,赶出去了!”

 

这消息听在陵端耳朵里,他直觉眼前一黑,脑子里轰的一声好似爆炸,什么都不知道了。

 

三十七

陵端偷偷回到安陆村,等了好几天,终于逮住了下山办事的陵川和芙蕖。两人一见陵端,疲惫的脸上露出惊喜,不住的问他情况。

陵端不愿多说自己,单刀直入的问关于陵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听到陵越的名字,两人的神情又暗淡下来。芙蕖已经开始流眼泪,陵川握紧拳头,把情绪忍住了。

陵川咬牙切齿的说:“是肇行。上个月他和那两只狐狸精被戒律长老抓了回来。没想到他不但不认错,还反咬大师兄一口。”

 

当时天墉城上,掌教真人,执剑长老以及戒律长老共同处理这事。

狐狸精里的弟弟逸霞胆小懦弱,一直吓得哭哭啼啼抱着还是狐狸状的哥哥逸光。肇行是天墉城的弟子,对后果心中有数,从一进门就大声喊冤。

涵素真人让他解释,肇行心一横,说道:“掌教真人,我带逸霞兄弟逃走是迫不得已。逸霞他们曾意外撞见大师兄奸淫无辜的罪行。当时他们未被发现,但逸霞天真,在幻沙妖市的时候不小心说漏嘴。我不带他们走,他们必定会被大师兄灭口!”

此言一出,在场的三位真人勃然大怒,戒律长老第一个呵斥:“混账!你还敢污蔑陵越!”

“长老,我身为天墉城弟子,熟知门规。逸霞只是幻沙妖市的俘虏,他从未做过恶,只需要等查明之后,天墉城自然会放他离去。若不是迫不得已,我何必多此一举,反而替逸霞和我自己都招惹了麻烦?”

肇行说的倒是不假。逸光虽做过恶,但已被打回原形,事情已了。逸霞之前甚至未接触过人类。两个都算幻沙妖市的受害者,如果没有肇行插着一道,原本会在查清楚后放它们离去,但他身为妖精引诱年轻弟子叛逃师门,反而不能放过了。

至于肇行,几位真人都失望他资质不错,竟然贪恋美色邪路,念在没有造成其他损害,原本打算饶他性命,散去武功让他离开罢了。

肇行见几位真人沉默不语,皱眉深思,心知断然不可能凭他几句话就让他们相信自己对陵越的指控,只是因他说的确实有理,才未立即否决。

肇行趁机追击道:“弟子以自己的性命作保所说句句属实,求掌教让逸霞与大师兄对质!”

 

陵越身为天墉城下任掌教人选,既然关系到他就不是内部处罚弟子的事情了,因此请了铁柱观观主和其他几位道友来做个见证,同时在天墉城所有长老和众弟子面前公开审判。

逸霞见到这阵仗,更是被吓着,话都说不清楚,只有听到哥哥吱吱叫声,才勉强挤出几个字。最终是紫胤真人将一束灵力注入逸光体内,让他能化成人形十二个时辰。

与逸霞截然不同,逸光缓缓变做人形后,从容不迫的向众人行了一礼,眼波流转,加之美艳绝伦的容貌,弄得一众年轻弟子个个脸红心跳。

逸光又特意的看了陵越一眼,只是陵越挺直的立在一边,面无表情,虽然整个人带着颓废的气息,但显然不是因为他的指控。

逸光收回目光,心里愤恨,面上不急不慢的说道:“我兄弟本丰田镇郊外树林里的狐狸洞安家。两年前三月初的一晚,我们被幻沙妖市的信使捉住,他们打算等天亮就带我们走,献给蛮珩邀功。”

这话一出,紫胤真人和陵越俱是一惊,逸光得意又带着几分恶毒的瞥了陵越一眼,接着说道:“不想半夜时候洞外有人打斗,持续到凌晨才停下。那些信使也不敢等天亮了,等外面一停就想趁机赶紧走。谁知他们带着我们兄弟刚出洞口,就撞见陵越真人绑着一人,在行不轨之事。信使只得带着我们退回洞中,幸运的是陵越真人太过专注,没发现我们。”

这话讲完,全场人都倒吸了口气,谁都听得出逸光的话绝对不是编出来的谎话,但又难以相信陵越会做出这种事,一时整个天烨阁鸦雀无声。

过了许久,涵素真人问道:“你只匆匆一眼,又是黑夜,如何就能确定是陵越?”

逸光似乎早料到会被这样问,冷笑道:“受害之人我的确没看清楚,但是陵越真人我记得清清楚楚!我几百年的道行便是被他毁的,涵素掌教是觉得这事儿我轻易就能忘了么?”接着又趾高气扬的环顾众人,挑衅的说道:“你们若不信我兄弟的话,那晚还有幻沙妖市的信使在场,他们一直就被关押在你们这里,我们之间绝无可能串通。怎么,你们不敢让他们出来说说么?”

 

抱着一线希望,涵素真人派人带来了逸光说的信使。这几个信使都是道行不算深的小妖,属于幻沙妖市里跑腿的。

他们被问到两年前三月初的事情时,说的都虽不如逸光条理清楚,但原委差不多。再问到树林里见过的人时,几个小妖都想了半天,表示根本没看清。只有其中一个拿出一段衣袖,说是那晚在树林里捡的。因为那晚之事他知道非比寻常,只为将来能说得明白,偷偷留着做个把柄了。

这段衣袖正是陵越在客栈醒来时穿的那件衣服上的,当时他重伤又中毒,谁都没顾得上一件破损的衣服,然而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被这段衣袖判了死刑。

事已至此,加上解释不清晨星的来历,便再没有了陵越辩解的余地,奸淫无辜的罪名是坐实了。

长老们都是又气又急,实在不愿相信培养了这么多年的接班人是这样的人,可是人证物证俱在,不可能不罚。

最终涵素真人不得不宣布将废去陵越武功,将他逐出天墉城,并以掌教身份,当众行了刑。

 

三十八

听完陵川的叙述,陵端震惊的愣在那里。他一直相信陵越是被诬陷,但没想到是因为自己。他是记不得那晚的事儿了,可是……

“二师兄?”陵川见陵端沉默出神,叫了他几声。

陵端回过神,问道:“晨星呢?大师兄带着晨星一起走的么?”

陵川扫了眼四周,低声说:“大师兄是自己走的。按照执剑长老的说法,晨星身上灵力不亚于他,只是被金丹舍利遮掩住了而已。倘若晨星离山,必然引起邪魔外道的争抢,到时候恐怕要在江湖上引起风波,所以长老们都同意将晨星留在天墉城抚养。大师兄恐怕也是考虑到这个,所以没有执意带走晨星。”

芙蕖安慰他道:“晨星有我和红玉姐照顾,二师兄你不要担心。”

陵端猜芙蕖的话不过是安慰他。晨星一定整天哭闹着找他和陵越。但是他无论多心疼,现在都不能回去。

陵越的冤屈不洗刷,真相不澄清,不光陵越一辈子毁了,晨星也要背负着淫贼儿子的名声,而他也没有再和晨星团聚的机会。所以无论他多想念晨星,他现在都得忍耐。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就是澄清真相。

陵端又问:“大师兄去了哪里?方兰生家么?”

 

陵川说道:“这事没有特地通知方家,不过大师兄的事早传遍整个武林了,方家该听说了。”

芙蕖黯然道:“大师兄被逐出去之后,我们私下里去找过他,但是一点踪迹都没有找到。我真担心他……”说到这里,芙蕖开始轻声抽泣着,陵川拍着她的肩膀安慰了她几句。

听了芙蕖的话,陵端心乱如麻。陵越多年来一直惩妖除魔,行侠仗义,不知道结了多少仇家。以前他是天墉城的大弟子,武艺高强,仇家不敢动。如今他名誉扫地,武功又被废,恐怕不知道多少妖鬼魔怪都蠢蠢欲动。必须得尽快找到陵越才行。

安慰住芙蕖后,陵川突然对陵端说:“二师兄你和我们回去吧。等回去我们一起想办法找大师兄。”

对陵川而言,他同样不信陵端勾结妖怪,伤害晨星的事。虽然有些不厚道,但眼下恐怕是陵端回天墉城的最好时机了,当然这些话不能明说。

陵端明白得出陵川的言下之意,但他拒绝道:“这会是敏感时期,你们下山不方便。我在外面,还能自由行动,也好尽快找到大师兄。”

陵川知道陵端脾气从来是不听劝的,撞了多少次南墙都不肯回头,尤其是牵扯到陵越的时候,也就不再劝了。

陵端虽然说得坚决,但是他心里茫然,真相这么离奇,没有真凭实据,有人肯相信么?

“芙蕖,可不可以帮我个忙?”陵端抱着一线希望的问,“我想见见师父。”

 

涵素真人出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陵端跪在师父面前,忍不住眼眶发红。他受涵素真人尽心教导至长到成人,不仅没有尽到侍奉师父的义务,反而几次三番的惹出大祸,连累师父为自己受累,甚至要铤而走险。他自觉无颜面对师父。

涵素真人带着满腔责备的话来,见了徒弟都说不了,只责问道:“为什么不回来?”

“弟子……不敢……”陵端是不敢,他不敢冒险尝试长老们会不会相信他匪夷所思的解释。倘若其他人不信,岂不是又逼着涵素真人站到其他人的对立面。

“不敢?那如今怎么又敢见为师了?陵越不出事你就打算一辈子不见为师了么?”涵素真人刚消掉的气有有些上来。

陵端低着头,不敢辩解,也无可辩解。涵素真人深叹了口气,扶起徒弟。陵端这才敢面对师父。

接着洒在两人身上的月光,陵端然觉得一向仙风道骨的师父竟染上了一股苍老疲惫的神态。他和陵越接连出事,涵素真人这个做师父又做掌门的,可以想象承受的压力和非议有多大了。

陵端动容泣道:“都是弟子不孝……”

涵素真人略带悲伤的安慰道:“师父没怪你。告诉师父,究竟是怎么回事?”

陵端咬着嘴唇,心里略微挣扎了下,还是将难以启齿的真相说了出来:“师父,晨星,我的晨星就是陵越的晨星。晨星他是我生的。”

涵素真人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师父,陵越是冤枉的。晨星是我生的。我已经记起来了。”陵端把自己已想起来的事情大概简要的都说了。虽然整件事不可思议,但任谁也编不出这么完美而荒唐的谎言。

涵素真人追问:“陵越究竟对你做过什么?”

陵端黯然道:“那晚的事情,弟子仍然想不起来。”

“既然如此,你又如何断定陵越冤枉?”

面对师父严厉的逼问,陵端一瞬有些不知所措,片刻后,惨然道:“陵越若想肯要我……只要他想,我心甘情愿,他根本不需要用卑劣的手段。”

涵素真人闻言心中一时悲怒交加,瞬间气血难畅,竟吐出几缕血丝。陵端见状,吓得不轻,慌忙的扶住师父坐下。涵素真人调息了片刻,脸色才渐渐缓和过来。

陵端没想到师父会被自己气成这样,愧疚的哭道:“请师父保重身体,都是弟子不孝,您责罚我吧!”

涵素真人伤感的说:“陵端,你是师父养大的,你什么性子师父会不知道么?你对陵越要是真肯委屈齐全,你们至于到今天么?”

“师父……”陵端低下头,涵素真人的话他无法反驳,但他还是忍不住替陵越辩解:“但陵越也是师父您培养大的,师父您相信陵越会做这种事么?”

涵素真人摆摆手:“我信不信不重要,天下人信不信他才是关键。陵越想要洗刷掉罪名,就找出真相,拿出实实在在的证据。”顿了顿,他又说道:“但若陵越真的做了,为师也不会饶过他。”

说吧,涵素真人也不再逗留,飞身回了天墉城。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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